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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之光》人物身份认同及对比

  “对一个人最残忍的惩罚莫过于如此:给他自由?却又视之如无物,完全不给他丝毫的关注,”阿兰·德波顿在《身份的焦虑》中弓l用威廉·詹姆斯的原话。詹姆斯认为这会导致一个人心里充满愤怒和莫名的绝望。陶家俊在《西方文论关键词》中阐述了身份认同(Identity)这一文化概念的内涵:“在更广泛的含义上,身份认同主要是指某一文化主体在强势和弱势文化之间进行的集体身份选择,由此产生了强烈的思想震荡和巨大的精神磨难。其显著特征可以概括为一种焦虑与希冀、痛苦与欣悦并存的主题体验”。福克纳的名作《八月之光》就深刻探讨了身份缺失的个体极端异化的自我、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关系。
 
  一、人物简介
 
  (一)莉娜莉娜是个没有被现代都市文明污染的农村女孩,没人生经验,被卢卡斯·伯奇抛弃欺骗后并怀有身孕。她离开家乡阿拉巴马走到密西西比的杰弗逊镇找寻这个给她承诺的男人,就是为了一个传统的信念——“我想小孩出世的时候一家人应当守在一起,尤其是生第一个。我相信上帝会想到这一点,会让我们团聚的。”她甚至没有想到别人会怎么看她,见到任何人都说要去找孩子的父亲。莉娜没有经历异化和分裂的人格,没有“身份”的困惑,“一张年轻快活的面孔,诚挚友好而又机灵”,给别人快乐的感觉。她好似拥有某种魔力,那些冷漠的小镇人乐意帮助她。这也充分证明了她对人有着一种天生的信念,认为遇到的人都是善良的好人。莉娜的这个人物塑造体现了福克纳想表达的价值观念,即对生命和上帝没有任何修饰、虚伪、考验的简单而质朴的信念。
 
  (二)乔因外祖父怀疑其父拥有黑人血统,被外祖父憎恨而遗弃在孤儿院里长大的乔,长着白人的面孔,却莫名其妙地被其他孩子和女总管骂成“黑鬼”。后来被极端信仰卡尔文教义的麦克依琴家收养。麦克依琴先生认为自己就是上帝旨意的执行者,有权代上帝惩罚和鞭打乔,因此,乔自小就憎恨宗教和祈祷。尤其是后来乔安娜让他祈祷,这激怒了他,一怒之下杀死了乔安娜。
 
  在乔短暂的一生中,他同女人的关系也是悲剧性的。首先,那个女总管在他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永久的创伤。其次,他的初恋,博比,是个妓女,但是他爱着她,而且幻想着和她有个美好的未来。为了她,他跟养父母反抗,并且杀了养父。但博比却背叛他,且喊他“黑鬼王八蛋”,甚至找人狠狠地打了他一顿。再次是养母,是个没有任何实际行动力的软弱的女人。对儿时的乔而言,养母就是养父卡尔文教义的反面,同样令人憎恨,因为“她就是一直试图让我哭。这样她就可以认为他们已经控制了我。”最后是乔安娜。两人拥有三年地下关系,这段关系是黑暗、腐败、毁灭性的。乔安娜的控制欲,强迫他承认自己是一个黑人,去上黑人大学——这是他一生都在逃避的恐惧。乔安娜想杀了乔然后再自杀,却被他用剃须刀杀死。
 
  除了养母懦弱依附于男人,另外三个女人都混合了男人性格。尤其是乔安娜,被塑造成一个拥有男性的智力、工作、思维方式和性格的女人。这些女人的混合身份认同正反衬了乔的没有身份。作者以乔·克里斯默斯的名字来反映他身份的缺失:虽然有着白人的脸孔,但是不能被白人接纳;虽然被怀疑拥有黑人血统,但也不被黑人接受他白人的面孔。没有人确定他的身份、血统、亲生父母,所有关于他的信息都是来自那个宗教极端主义和种族歧视的祖父。乔身份的不确定性和孤立弓I起了他人的歧视和偏见。借此,福克纳也探索了割裂、异化、暴力、保守且扭曲的南部社会的心理层面。
 
  这正体现了陶家俊述说的“焦虑和希冀”:焦虑自己的身份,不清楚到底是属于哪个群体,结果却成了没有身份的人。
 
  就算成了他自己都憎恨的黑人,希望自己至少能被黑人群体接纳,结果也成了奢望。
 
  (三)海托华海托华是杰弗逊镇一个被开除的牧师,崇拜自己的祖父,拒绝跟当地人交流。他来这个镇是因为认为祖父在内战时期战死这里。他充满热情地一遍遍地跟人说他祖父的故事(他宁愿相信祖父如英雄一般在战斗中落马而死,也不愿意相信祖父是因为偷鸡被一个农妇杀死)。海托华没有承担自己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牧师的责任,在妻子死后,周围的人更讨厌他。他离群索居,仅仅是偶尔跟拜伦·伯奇会面。两人都躲在宗教的外衣之下远离社区而孤独生活。
 
  (四)乔安娜在小镇里生活四十年,乔安娜依然被当地人称为“北方佬”。即使在小镇里生活了三代之久,一家人仍然被认为是外来人。原因就是主张废奴。祖父虽然不认为黑人应该同白人平等,但是他认为奴隶制就是对白人的诅咒:黑人因罪而被上帝惩罚,但是白人因为残酷对待黑人而受到上帝的诅咒,所以整个南部都被诅咒,应该改变。祖父和一个哥哥因为帮助黑人被杀死之后,乔安娜接起了家庭的重担——帮助黑人。她是这个家族唯一活着的人,因为跟黑人的关系而被整个小镇孤立,因此过着孤独的生活,与世孤立。
 
  二、身份认同对比
 
  (一)莉娜和乔的对置与对比莉娜的姓氏——格鲁夫(Grove),意为树丛和小树林,等同于森林和生命,使她成为具有十字架的象征意义,拥有积极的含义——生命,平静,天然的秩序。乔的姓氏就是耶稣诞生日(Christmas),不知其父是谁,遭世人辱骂、背叛和痛恨,是二十世纪的耶稣寓言的反讽。
 
  福克纳把两人看似松散的联系却在象征意义上进行了很多对比。莉娜和乔分别象征着两条截然相反的路:前者是  通向生命和永恒之路;后者是通向死亡和毁灭之路。两人之间的第一个联系是烟——乔安娜燃烧的屋子释放出来的烟。
 
  看到这个烟,莉娜到了杰弗逊镇;而乔却因为杀死了乔安娜而逃离杰弗逊镇。更巧的是,莉娜生孩子的小屋就是乔以前住的地方。第二个联系就是乔·布朗。莉娜和乔都跟这个叛徒生活过一段时间,都被他背叛,都因此开始了一段艰难的行程。乔拒绝与人接触,沉默寡言,而莉娜乐意与人分享,不怕别人嘲笑她的大肚子;乔在杰弗逊小镇过了三年,都没有办法适应,而莉娜似乎一夜之间就融人了小镇;乔不断的挣扎,希望摆脱社会强加给他的独立,希望摆脱自己混沌的身份,结果却在死亡中才找到宁静,而莉娜很快接受现实,通过寻夫的过程在生活中找到平静。
 
  生性简单的莉娜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没有否认现状,在她内心中有个完整的身份。乔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连死后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白人还是黑人。两人没有历史,都没过去,都是孤儿,但在一个强调历史的社会大环境中,两者的反应是不同的:莉娜勇敢面对现在和未来;乔却通过暴力去找寻自己的过去。莉娜期待孩子的到来,这是新生活、新社会、新世界的象征;乔打人、宰杀牲畜、甚至杀人,正是邪恶、黑暗、死亡、守旧而畸形的旧社会的象征。
 
  (二)莉娜和海托华的对置与对比海托华(Hightower),意为高塔,指他拥有很高的学术水平,也暗示他对宗教有很强的怀疑情绪,代表着历史的负担和怀疑主义。跟莉娜单纯的信念完全不同,他没有办法完全相信上帝,更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信任别人。
 
  海托华同莉娜有联系是因为拜伦·伯奇,莉娜误认为拜伦是自己要找的卢卡斯·伯奇。是海托华点醒拜伦,使拜伦意识到对莉娜的爱,但也正是他试图说服拜伦放弃这种爱,因为他深知小镇居民八卦的心理。
 
  作为一个丈夫,他不懂得什么是爱,不能让妻子开心;作为一个牧师,他不相信教义,不能使众人信服;作为灵魂的导师,他没有方向,活在怀疑之中。他就是异化和分裂的个体。
 
  因此,只能选择独居来逃避。他离群索居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坚持废除奴隶制度,这不被当时种族主义社会的南方接受。废奴思想使他不被白人接受;同时他也没有被黑人接受;正如乔一样,没有自己的归属。
 
  海托华没有办法适应社会给他的任何一个身份。因为没有能力处理好同过去和知识的关系,他没办法在美国南部社会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他过着两重生活:肉体上,他是一个牧师,但却无能承担社会责任;精神上,他是一个追求历史辉煌的浪漫主义者。肉体和精神分离的人,怎能成为一  个拥有完整身份的人呢?
 
  但他在给莉娜接生的时候感受到了生命的力量,感到自己灵魂和肉体都获得了新生。他还试图帮助逃跑的乔,说明他临死之前认真对待生命。是莉娜从他腐朽的灵魂和躯体中引发出善良和新生;是莉娜使他抛弃了辉煌的过去和怀疑的宗教;是莉娜让他努力改善自己同社会的关系,并开始新的生活。因此,可以看到莉娜因为单纯的信念就可以使海托华、拜伦和乔的故事取得平衡,这也正是福克纳提出的救赎之路,就是质朴的基督教信念。
 
  (三)莉娜和乔安娜的对置与对比莉娜和乔安娜的联系也是象征意义上的。当莉娜到达杰弗逊的时候,乔安娜已经死了。莉娜知道的关于杰弗逊镇的第一件重要事情就是一个北方的白人女子被杀害。
 
  乔安娜相信自己为了黑人做正确的事情。为了所谓的家族事业,她白天为了黑人的权利而工作,但是到了晚上她觉得空虚,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她背负着家庭的重担,正如她的姓氏(Burden)所指。不像祖父那样相信宗教,但是当她知道自己可能怀孕时,她开始了已放弃多年的祈祷,虽然她潜意识里知道自己不可能怀孕。同莉娜的怀孕不同,莉娜的孩子是被上帝祝福的。莉娜生了孩子,象征着生命。但乔安娜却不孕,她象征着黑暗和腐朽。莉娜天生的女性意识和生育的神奇力量带来了新的生命,开始了同拜伦在一起的新的生活。
 
  通过对比,福克纳想强调,男女之间正常的爱恋和婚姻才是社会和人类发展的基础。虽然在南方畸形发展的社会很难找到,但是只要存在这样的关系,就会带来生命的力量。
 
  把乔安娜刻画成四十多岁的老处女,想要突出她异化的身份和扭曲的心理。
 
  三、结语阿兰·德波顿在探讨身份的问题时强调他人爱的重要性,因为“人类对自身价值的判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确定性——我们对自己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人对我们的看法。”他指出在一个理想的社会中,人们可能会坚强点,不在意物质和精神的方面,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可以理性地看待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但是大部分人的自我感受和自我认同完全受制他者的评价。人们的自我或者自我认知“可以用一只漏气的气球来做比方——任何时候,我们都需要他人的爱来填充自己的内心,而经不起哪怕是针尖麦芒大的刺伤” 。在美国南部这样一个异化和种族主义盛行的地方,“他人的爱”从何而来?对乔来说,暴力、体罚、肉体的伤害和死亡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身份。对海托华来说,可怕的是他无法摆脱历史地担当起社会赋予他的任何一个身份角色。对乔安娜来说,可怕的是永远成为一个“外来客”。
 
  对莉娜·格鲁夫的人物塑造最能体现福克纳的道德观念。通过把莉娜和乔、海托华、乔安娜的几位主要人物的对比分析,福克纳探讨了个人与群体之间的关系,个人与异化的自我的关系,宗教对个人的影响,种族主义对个人和社会的影响等问题,福克纳试图告诉读者在现代异化的社会中,拥有简单质朴的信念才有可能拥有完整的“身份”,才能处理好个体和社会的关系,才能在未来拥有一个丰富的人生。莉娜徒步从阿拉巴马走到密西西比的杰弗逊镇去找寻孩子父亲的这条路就是现代社会中分裂和异化个体的救赎之路。
 
  本文是由学术期刊吧整理的教育论文,感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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