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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的历史批判与形上追问

  一、马克思关于技术的历史批判马克思的技术批判从人的历史活动去理解技术的发展与异化,是一种关于技术的人类学立场。人类学立场就是从人的立场出发去解释一切,又因为人的活动是有限的,所以人类学立场是一种有限的立场,这种有限的立场的问题在于无法看到人类活动造成的问题的症结所在,导致在矫正问题时会陷入更大的问题。 但马克思的人类学立场不是纯粹的、没有出路的人类学立场,马克思将技术看作人的实践活动,深刻分析了这种实践活动既是造成人类异化的根源,也是消除异化,走向自由与解放的现实途径,即马克思的人类学立场包含着形而上学的维度,在使人认识到自身局限性的同时给人指明了一条通往自由与解放的现实道路。
 
  马克思的技术批判即他对机器大工业的批判。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的视角下,机器不是孤立的存在物,而是资本的一个基本要素,因此导致人类异化的不是单独的机器,而是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马克思的人类学立场包含着历史的要素,他将机器和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区别开来,并全面的论述了机器大工业体系下人的异化现象,主要表现为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造成了人的片面发展,使人成为畸形人。在工场手工业中,分工使工人始终从事同一种职能,使人成为了只掌握一种技能的片面的人。机器从技术上推翻旧的分工制度,本应将人从片面的发展中解放出来,但起初是由于习惯,旧的分工制度作为工场手工业的传统在工厂里延续,后来是由于资本的贪婪本性,这种恶习被当做剥削劳动力的手段在机器大工业的工厂中,在更令人厌恶的形式上得到了系统的恢复和巩固。在工厂中,工人终身专门服侍一台局部机器,使自己的动作适应自动机的划一、连续的运动。在工厂中,工人的片面化发展极端化,彻底成为畸形人。
 
  其次,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造成人的智力荒废、道德沦丧,使人成为“粗野的、反常的人”。机器的使用使自然力代替了肌肉力,“就机器使肌肉力成为多余的东西来说,机器成了一种使用没有肌肉力或身体发育不成熟而四肢比较灵活的工人的手段。”弱妇女和儿童被卷进机器大工业的生产过程,随之而来的是妇女毒害新生儿,儿童因得不到教育而智力荒废。机器分工把儿童从小束缚在最简单的操作上,多年遭受剥削,不仅没有得到教育而且连一项用的上的手艺也没有学会。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造就了一代人,他们无知、粗野、体力衰退的同时精神随之堕落,道德随之沦丧,最终因粗野和反常成为“罪犯的补充队”。
 
  再次,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使人丧失了人类本质,成为了机器的奴隶。人是类存在物,人的类本质表现为人不断超越有限性达到无限性,面向未来,追求自由。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却在一开始就成为工人的竞争者,使工人“在劳动资料被夺走的同时,生活资料也不断被夺走,在他的局部职能变成过剩的同时,它本身也变成过剩的东西”。于是食不果腹成为工人的常态,这种状态使工人沦为机器的奴隶,这种奴隶状态表现为“他首先是作为工人,其次是作为肉体的主体,才能够生存。” 在这里,最重要的是维持肉体的生存,表征人类本质的生命活动已经沦为了满足人肉体生存的一种手段,追求自由的人也异化成为了机器的奴隶。
 
  马克思的技术批判是一种人类学立场,他将技术视为人的实践活动,认为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导致人的异化是历史的必然。但马克思的人类学立场指向人的全面解放与终极存在,即马克思的技术批判包含着形而上学立场。他科学地预见到在物质生产力高度发达的情况下,私人占有生产资料势必被共同占有生产资料所代替;在共产主义社会,人类异化状态将成为过去,自由与全面发展将成为现实,共产主义就是人本真的生活状态;而技术本身就是共产主义显现的方式,是连接此案与彼岸的杠杆。在机器大工业的背景下,技术的发展使生产过程的物质条件及其社会结合成熟起来,同时机器的资本主义应用也使生产过程的资本主义形式的矛盾和对抗成熟起来,因此技术的发展就是新社会形成和旧社会变革的动力,是连接必然王国和自由王国的杠杆。在马克思的技术人类学立场下,共产主义理论具有形而上学的哲学意义,为人类提供了一种自由自觉的生存状态。
 
  二、海德格尔关于技术的形上追问海德格尔的技术追问是关注当下人的活动与问题的形而上学立场。他在《技术的追问》中明确驳斥了两种关于技术的观念,即“技术是合目的的工具”和“技术是人的行为”,而这两种对技术的理解实际上是一体的,设定目的,创造和利用合目的的工具就是人的行为,因此这两种观点都可理解为关于技术的人类学立场。也就是说海德格尔反对关于技术的人类学立场,他认为这种立场是就技术论技术,没有触及到技术的本质。海德格尔拒绝仅从人的角度理解技术,认为技术的本质是“存在”的展出方式,事物的解蔽方式。由此看来,海德格尔对技术的思考跃人了无限的高度,但关注的问题却始终是人的生存与活动,他通过对当下人的活动的形而上学思考,为人提供了一条诗意栖居的林中之路。
 
  海德格尔将亚里士多德的四因说作切入口,从古希腊的分析起,认为技艺中真实的东西不在于制作和操作,不在于工具的使用,而在于技艺是一种事物的解蔽方式。他以一个祭祀用的银盘为例,认为银盘作为一个器物是由四种原因共同组建的,“一是质料因,譬如银匠从质料、材料中把一只银盘制作起来;二是形式因,即质料进入其中的那个形式、形态;三是目的因,譬如献祭弥撒在形式和质料方面决定着所需要的银盘;四是效果因,银匠取得效果,此时取得了 这只完成了的现实的银盘。”在这里,海德格尔认为银盘作为一个器物实际上是天、地、人、神共属的,银盘来自工匠之手,取自天地,又和神打交道,于是银盘凝聚了天、地、人、神四方整体,这种多样化的凝聚才是事物的本质。在这里可以看出,海德格尔已经跃出了对技术的人类学立场。在海德格尔这里,技术不再仅仅是人的一种活动,而是天、地、人、神的共属,是人存在的展出方式,也是事物的解蔽方式。他对技术的思考跃入了无限的高度,是一种形而上学的立场。
 
  无限的东西是多种多样的、丰富多彩的,技术的展出方式也是如此。但与古希腊不同,现代技术的本质却把存在的展现方式的多种可能性抑制住了。海德格尔将现代技术的这种本质命名为座架(Ge—stel1),他用座架表示一种促逼,促逼着人摆置自然,摆置自身。
 
  “在现代技术中起支配作用的解蔽乃是一种促逼(Herausfordem),此种促逼向自然提出蛮横要求,要求自然提供本身能够被开采和贮藏的能量。”在这种情况下,每个物的到场都是被促逼入唯一的在场方式——持存。这样,在现代,存在的展出方式从无限变成唯一,这就出现了技术的危险。海德格尔认为现代技术作为座架具有最极端的危险性,这极端的危险性表现在:“人类也许已经不得进入一种更为原始的解蔽而逗留,并从而去经验一种更原初的真理的呼声了。”。即它能遮蔽人的精神本性和多种可能性,使人盲目地自认为自己便是绝对和永恒,而被促逼着将世界上的任何事物与自身都功能化、计量化、资源化。
 
  对于克服技术座架本质的危险,海德格尔认为危险中就有救渡的生长,他认为要回到古希腊的方式,将技术、技术产品看作是天、地、人、神的共属,把事物的解蔽方式从单一变成无限。海德格尔认为只有在沉思中才能实现这一目标,诗的艺术的指引必不可少。最终,海德格尔从形而上学的立场为人类的生存寻找到一条林中之路:在诗的艺术的沉思中使人觉知万物自行解蔽的真理,在诗意的创造中倾听存在真理的自行道说,以此达到澄明之境、诗意栖居。
 
  三、技术的人类学立场和形而上学立场的交锋海德格尔在其《技术的追问》中反驳了对技术理解的工具论和人类学立场,并认为两者是同一立场。
 
  而马克思关于技术的批判虽然是人类学的立场,但并不直接就是海德格尔所批判的就技术论技术的人类学立场,马克思将技术与人类历史结合在一起,他透过技术的发展看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变革并把人的自由解放奠基在生产过程的基础上。他考察了人的物质   生产活动,并在此基础上揭示了机器大工业背景下人与社会的异化根源及人获得自由解放的历史条件。因此马克思的技术观不是就技术论技术,他在技术里发现了历史的要素,发现了共产主义的要素,在这个意义上,他的技术观是批判的,他的人类学立场也是批判的,马克思的技术观是一种社会批判理论。
 
  海德格尔深刻意识到在现代技术社会中,人已被摆置成宰制天地的唯一与绝对,因此,他拒绝人类学立场,拒绝将技术理解成人的活动,也不从人的角度去解决问题,他从天、地、人、神四位一体出发去认识现代技术,这是一种从无限的存在出发的形而上学立场。海德格尔这种无限的形而上学立场使人自觉到自身的有限性。技术的促逼与订造活动中,人并不是主宰,技术的“座架”本质是存在的命运使然。“现代技术之本质居于座架之中。座架归属于解蔽之命运。” 因此人不是绝对,而是有限的。有限的人需要终极关怀,海德格尔的形而上学立场在使人自知有限的同时获得了终极关怀——人能够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
 
  人类学立场从人类活动解释技术,是一种技术观的有限立场。而它之所以有限,是因为有无限的东西相比照,比如上帝、自由和精神都是德国古典哲学意义上的无限,而它们之所以无限是因为它们从人的经验活动中无法提供,在内容上是无限的,但这并不代表它们与经验活动无关,无限必须通过有限的经验活动来显现。因此,形而上之道与形而下之器不是截然分开,而是紧密连结的:形而下之器蕴含着无限,而形而上之道又要通过有限的器物来显现自身。马克思的技术批判观是一种有限的人类学立场,他将技术理解成人的实践活动,但他的人类学立场中蕴含着形而上学的维度,人的实践活动指向人类的全面解放与终极存在,而技术本身正是共产主义显现的方式。与马克思相异,海德格尔的技术追问是一种无限的形而上学立场,他认为技术是存在的展现方式,却在现代异化成了座架,于是海德格尔为现代人找到了诗的艺术这种使绝对显现的方式,使人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海德格尔的技术追问是从无限的存在出发的形而上学立场,但他关注的却始终是当下人最现实的问题。因此,马克思是技术的历史批判,海德格尔是技术的形上追问,但二者也有相似之处,它们都包含着形而上学的维度,而且都在技术的危险中找到了克服危险的道路,马克思找到的是通往共产主义的现实之路,海德格尔为人类提供了一条诗意栖居的林中之路。两者都在使人自觉到自身有限性的同时获得了终极关怀。
 
  本文是由学术期刊吧整理发布的教育论文,感谢你的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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